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黛西札記/畫中洗衫婦/李 夢

時間:2017-01-05 03:15:56來源:大公網

圖:夏爾丹畫作《洗衣婦》 作者供圖

趁着新年假期,終於得閒收拾房間。該洗的洗,該扔的扔,收拾完畢後,發覺室內空間清爽了不少,人的心情也隨着暢快起來。我笨手笨腳,不擅長女紅,倒是頗適合做些灑掃除塵之類大咧咧的家務活。百多年前法國畫家筆下的女子,總不免要幫一大家人洗衫熨燙。主婦們若是喜歡與水和肥皂泡日日相伴倒還好,若是將其當作一項不得不做的苦工,面對那些堆成小山的髒衣服,則不免要憂愁哀嘆了。

法國畫家夏爾丹(Jean Siméon Chardin,一六九九─一七七九)曾在一七三○年前後創作過一幅名為《洗衣婦》的畫作。身為十八世紀歐洲最為重要的靜物畫家之一,夏爾丹對於日常生活中的小細節與小情趣,有着與生俱來的敏感。他喜歡用極其寫實的筆法,描摹桌上的物件與吃食,比如剝成兩半的橘子、石榴或核桃,紋飾華美的水罐,有木塞的玻璃瓶,以及掛在鐵鈎上、等待成為人們盤中美餐的鰩魚。一七三○年前後,不知是否因為作家即將結婚的緣故,他開始關注諸如煮食和洗衫之類的家居場景,並將其呈現在畫布上。

《洗衣婦》構圖緊湊生動。畫幅左側有一位彎腰洗衫的婦人,頭偏向右側,正望向畫框外的某處。她身旁有個小男孩,像是婦人的小兒子,正坐在媽媽洗衫的木桶邊,旁若無人地吹肥皂泡。洗衫的婦人、小男孩以及小男孩身旁趴在地上曬太陽的貓咪,正好連成一條直線,為畫作構圖增添一些和諧的美感。畫幅右側有一扇半開的門,門外有一女子背影,正在晾曬洗過的衣衫。

這扇半敞的門,將室外情境引入室內,無疑擴闊了畫中空間。依房內陰影的角度,我們不難猜到窗戶應位於畫幅左側,也就是婦人扭頭望着的地方。窗外或許有什麼熱鬧情景,引得洗衫婦人忍不住張望。婦人偶爾的走神,為這乍看上去安寧平靜的畫面,增添了些許意料之外的生趣。

畫家筆下的洗衫婦大多在室內勞作,對着一隻大木桶不停洗,偶爾羨慕地看着窗外,偶爾發呆,像是有什麼心事。有一位法國畫家羅拔特(Hubert Robert,一七三三─一八○八),則將原本私密的洗衫場景搬到了戶外。他將這幅創作於一七六八年的畫作命名為《畢耶河》,為後世觀眾記錄下巴黎一爿已被遺忘湮滅的風景。

提及巴黎,我們總會自然而然地聯想到塞納河。其實,畢耶河(La Bievre)也曾是當地一條重要河流,以S形蜿蜒流經巴黎南區。這條河不像塞納河那樣優雅,也自然得不到一眾文人青睞,只因它兩旁均是染布坊、皮革廠和洗衣房等,一點也不文藝,故較少出現在詩歌與畫作中。而畫家羅拔特將婦人洗衫的場景選在此處而非塞納河旁,也是十分合理的事情了。

畫幅構圖巧妙,大致可分作一上一下兩個空間。畫家站在橋洞外,向上望,是站在橋上正在晾曬衣料的女子,向前望,是一坐一立兩位女子在岸上洗衫縫補。女子面部表情看不真切,但想來應是極快活的。室外與室內相比,總歸爽朗開闊一些。碰巧天氣不錯,碰巧河上有船夫撐船。岸上的婦人,與那船夫閒聊幾句,再聽聽他們唱幾段小曲,或許覺得洗衫也不再是那樣枯燥無趣的事情吧。

後來,因為兩岸染布與洗衫作坊頻頻將燃料與污水傾倒在畢耶河中,以至於這條河的污染日益嚴重,迫使巴黎市政府在一九一二年將此河填平。羅拔特畫中人們洗衫聊天的情境,也一去不返。如今的巴黎人,也只好藉由這兩百多年前的畫作,遙想當年活潑生動的日子。

看過一眾以洗衫為主題的畫作後,我發覺,畫中洗衫的均為女子,袖子挽起來,呼哧呼哧的。男人則從來不會在類似的洗衫場景中出現,充其量只有一、兩個需要媽媽照看的小男孩,坐在旁邊,自顧自地玩。雖說洗衣機的出現讓不少人變懶了,也不再那麼容易享受到與水與肥皂泡親密接觸的機會,但請允許我略存私心地講一句:洗衣機的出現,在某種程度上,為近代男女平權運動,助力不少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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