圖：英國繪本作家奧伯羅佐的作品《來畫畫吧！》\資料圖片

　　人們都說，孩子是天生的藝術家。可是，一旦這句話裏的「人們」變成了「父母」，「孩子」便不再是「天生的藝術家」了。前不久，有一位七八歲的小女孩在一間畫室裏完成了她的一幅作品，大家都說好看，老師也說不錯。可是她卻是一邊哭一邊完成的，畫完了還在抹眼淚，因為她覺得自己畫得不好，父母是看不上的。

　　嚴格要求沒有錯，美術上的一些技法確實需要艱苦地磨煉才能掌握，然而技法卻遠遠無法代表美術的全部。前一段時間，我參加了一個網課，有一堂是講素描人物課中男青年的畫法。老師的教學很特別，他要求學員先看着老師給的圖片，自己畫，畫完之後，老師再講，一邊講一邊點評學員的作品。

　　其中有一位叫「胖汪」的同學畫的作業，老師說，他看了很久很久。學員基本都是繪畫領域中的「小白」，至多是業餘的美術愛好者，這位「胖汪」同學也和大家差不多，排線也沒有什麼章法，但是老師說，「你看她畫的五官、三庭五眼、這種頭髮塑造，雖然沒有那麼熟練，沒有那麼華麗，也沒有什麼所謂技巧，但是你找不出什麼特別明顯的問題。她的這種畫法令我想起一個人，就是天才畫家梵高。梵高就是那種沒有經過學院派訓練的畫家。」

　　老師說，「我們現在學技巧，就是要從不懂到懂，然後再把技巧忘記。」這種「忘記」是一種抽離，一種不再被繪畫的條條框框約束的自由狀態。先學習技巧，然後再超越和抽離出去，我想，這就是回歸繪畫的赤子之心的一個過程吧。在這個意義上，我們才能夠理解畢加索為何會說「我花了四年學會像拉斐爾那樣畫畫，但花了一生才學會像孩子一樣畫畫」。最終，我們也許都要學習像孩子一樣地畫畫。

　　技巧的背後是一種理性的思維，關乎人們如何去觀察和再現。然而對於學習畫畫的孩子來說，早期的熱情和興趣是比技巧更為重要的事情。有一個繪本名叫《來畫畫吧！》是英國繪本作家奧伯羅佐的作品，開篇就說，「你是不是很喜歡畫畫，但總是擔心會畫錯呢？」我覺得這本書特別適合我開頭提到的那位小女孩和她父母閱讀。看到書裏說，「畫畫並不像你想像的那麼難，事實上，根本沒有畫錯這回事！」小女孩也許就不會再哭鼻子了。

　　作者講述了整個畫畫的過程，首先要想好畫什麼，「只要是你喜歡的，畫什麼都行，所有的想法都很棒！」這些想法可能很小，也可能非常完整和生動，有些想法要緊緊抓住，否則它們就會隨風飄散。有些想法，會悄悄入夢，有些想法需要溫柔照顧，慢慢培育長大。有了想法之後，該怎麼做呢？作者並沒有直接教導孩子，而是展示了其他畫家的行為，「有些畫家從畫一大堆彎彎曲曲的線條開始，有些畫家的作品就是一大堆彎彎曲曲的線條。有些畫家喜歡到大自然中去，畫他們看到的風景……」繪畫的方式也不拘一格，有的很精細，有的可不是。繪本本身也很幽默，作者甚至畫了一幅用炮彈發射顏色到畫布的圖。

　　如果剛開始的時候，小朋友對自己的畫不滿意，覺得沒有那麼好，有的人不僅會哭鼻子，還會發脾氣，怎麼辦？作者說，「你不是唯一有這種感覺的人」。

　　對於初學者來說，畫不好是一件很正常的事，你毋須介意，因為「你畫了什麼並不重要，畫畫沒有正確和錯誤之分，重要的是have fun」—作者最後的舉重若輕，真的可以令人釋然，帶着這樣一種輕鬆的心情，再去學習繪畫中的觀察方法和表現技巧的時候，才會格外享受吧！

　　所以，畫畫的孩子，你別哭！父母也不要對孩子抱有任何不切實際的期望，孩子才能有真實的成長，由一塊璞玉開始慢慢顯露光澤。